老家的村庄东边有一条大河蜿蜒流过。
这条大河没人知道它的源头、长度、流经途径和存在的时间,村里的老人说很久之前它就存在了,养育着这个小小的村庄,然后流向海里。其实也没有人真的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流往海中,只是认为居在海边,每条河的使命就是汇往大海,便都这样认为了。
这条大河没有名字,或许它是有名字的,但人们都是用“河”来叫它。久而久之便也没人追究它的名字了。
在村里老人的记忆里这条河很大很大,约有七八米宽,却不深。河里有鱼,有很多被河水冲刷圆滑的石头。每逢大雨过后,河水漫延便会有很多鱼游出来,这时候村子里的人便会一饱口福,吃上一顿久违的鱼肉。平时的时候,村里的女人们都会三五成群的在河边洗衣服,有时会带上孩子。她们在河边洗着衣服,在棒槌、水声中拉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则在河边拔水草、捉小鱼、玩水,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后来村子改造,原本宽阔的大河被平添成土地,盖上了房屋。
小的时候很爱回老家,因为哥哥姐姐们会带着我去河边玩。那时候的河变得仅有四五余米宽,河浅处还能看见几块大岩石,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过河而人为堆积的简易小桥。村里的女人们还是会带着孩子和衣服聚集到河边,有时候孩子会在河里洗澡,丝毫不会避讳,或者光着膀子在河里游玩,而女人们大多在平坦的大石头上洗槌衣服,聊着家长里短,偶尔呵闹着孩子。那时候的河上飘荡着哗哗的水声和孩子们嬉闹、女人们洗衣说话的乐章。
我记得每次下大雨,河水水位上升,河里很多石头鱼一群一群的往上游、河边争相游去。村里的孩子们都跑到河边,用几块石子摞成两堆,将一张简易的小网——就是那种装苹果的纱网,放在石头鱼游向的上方,然后一群石头鱼就落网了。石头鱼平时因为个头小且颜色偏向暗灰色,与河底岩石的颜色十分相像,平时不容易捉到,唯有下雨河水漫涨的时候能捉到。
那时候总是会满载而归,回到家中,大人用小火清炒然后和青菜一起下面条,那个味道当真是回味无穷,鲜美得让人差点吞掉自己的舌头。
长大后,开始求学之路,便再也没和哥哥们去过那条大河,那条河便一直活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一直蜿蜒流转不动声色的向着海的方向前进。今年暑假突然想起那条大河,便央着爸爸带我去看,待到了才发觉,那条大河早已经在今年的大旱中近乎干涸,昔日清澈热闹的河面早已荒草丛生,而我记忆中的那条大河它终于只是活在过去的岁月里,永不干涸,永不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