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大学党委宣传部主办
网站首页 >> 三元文苑 >> 正文

我和我母亲的一切

发布时间:2016-03-26   来源:烟台大学校报    作者:中 131—3 廉欣梅   点击:
  在我二十岁时的母亲节,我深入思考了我和我母亲共度的二十年,为我自己,也为我母亲。
  说实话,我从小就和我母亲不亲热。她强势,我懦弱;她武断,我孤僻。我们之间向来都是冷言冷语,没有半点温存可言,即使互相关心的话也都说得极为隐晦。我们以这种方式相处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如今,我已二十岁整。
  她虽以冷淡的性子对我,却时常责怪我没有亲情,冷血无情,对此,我也从不反驳。其实,我确实也没有什么行动可以反驳。她常说身边那些母慈子孝的例子来触动我的神经,可我反倒觉得未免太惺惺作态,从未反思自己,她也一定想不到这些话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我从小就惧怕她,她不在的时候我就欢得想要上房揭瓦,她在的时候,我就又木又呆。很多人在孩童的时候多喜欢求助于大人,从而这种依赖到成人时期都不得消除。自我记事起,母亲对我的责怪就大大多于对我的赞赏,以至于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只要可以独立完成的事情,我从未求助于他人。凭借这种性格的执拗,我在成长的路上跌跌撞撞。
  我十五六岁时,我们时常有冲突,她专断,而我那时正值反叛。从本质上讲,我们的每一次冲突都没有屈服过对方,仅仅是以积怨的方式结束。现在看来,这种方式是最为糟糕的。
  我母亲像很多女人一样,天生爱面子,喜欢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但因工作原因,私下里却并非如此。我幼年时不理解人际交往和自我形象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所以对她的行为多有不屑。在渐渐地接触人和物的过程中,也开始懂得她这么做的用意。我母亲工作劳苦,棉纺织业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繁重的工作。我母亲大约从我这个年龄就起就受其压制,一想到这,我就多有不忍心。
  我要替我的母亲抱不平了。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天底下明明相同的人,虽然说时代的发展又让很多人免受很多苦难。我常在想当我母亲还是孩童的时候,她一定也年幼无知,并不知道日后生活的艰辛。性情也一定温顺可爱,谁又会一生下来就愤世嫉俗,厌世怨命呢。但是命运就是这样,当我母亲开始对这个世界有所认知时,就感到它给她带来的不幸和压迫感了。家境和责任逼迫她走上日后的道路。人就是这样,不停的反抗命运,又服从命运,从来都没有停息过。我母亲作为芸芸众生中一个,自然也逃不过这样的安排。长期的、繁重的、机械的、重复的纺织工作麻痹人的本性,她每每有负面的情绪也只能通过与亲近的人相处中找机会发泄,长期以往,母亲开始变得敏感、多疑。她自小受的教育不多,年纪也已不小,通过自身努力来改变处境多有困难,再加上家务的繁重,现实的多变,她也没有心力做多大的改变。从事这样的工作不得改变,又不懂得合理的自我调节和自我释放。当受到打击、磨难和不公平待遇时,想法就容易极端,内心郁郁不得志,时间久了,性情自然大变。我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试着理解并原谅她的急躁,她的专断。可能是从我意识到很多事情怨不得她本身,从那时开始我也能用平和的心对待我和她的关系。
  再说说我母亲和我父亲。我母亲和我父亲也许早已经在长久的相处中形成了一定的相爱模式。母亲心气高,父亲踏实本分,当他们遇事争吵时,我父亲多保留了中国传统男人的优秀品格——沉默不语。大多数的女人则认为这是更为挑衅的反抗,反而会更加喋喋不休以作回击。争吵常以数落我为开端,而以责骂父亲为结束。长期的压抑让母亲练就了尖酸刻薄的本领。但我自认为存在着多种关系的两个人不能够轻易的分离,我父母便是如此,他们不仅在对方的眼中是我的父亲母亲,他们还是各自的伴侣,是我祖父祖母的儿子儿媳。正因为如此,我总觉得像父母这样已到中年的夫妻应该会情比金坚,虽然之后认识到事实并非如此乐观。
  我离家也不长时间,每逢遇到合适的假日也会踏上归家的列车,回家与他们团聚。中年的母亲对诸事一向消极冷淡,但唯独对我的事格外上心。她多用她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来催我上进,劝我求知。以往她说的很多话,我并非不认可,只是希望自己可以边走边领悟,从而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如今,年龄也一年年的增长,认识事物也不再那么局限单一,我开始渐渐地趋向她为我规划的道路,毕竟这样也可让她宽心许多。
  我从来没有细细的分析过母亲生活的圈子,只知道她的圈子里有她向往、想要成为的人,也有她所鄙夷的人。我以往看不惯她在他们中间寻求一种人生的平衡。可看多了人和事,才恍然明白,在红尘中挣扎的人们哪有不是这样呢?
  并非所有的母亲都是慈祥的代名词。很显然,我母亲就不是,我母亲并没有在我成长的岁月中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我曾无数次在亲人朋友面前抱怨过她的不是,想让她有所改变。也曾用过激烈强硬的态度来表达我的不满和委屈,但慢慢的我才发觉理解和宽容才能相互靠近。她半生形成的性格已难以改变,我开始着手改变我自己,试图让她在过度疲劳中得到宽慰。在与她的谈话中也多带有妥协肯定的表现,在做什么事时也希望在她的眼中可以尽善尽美。
  我二十岁,母亲四十四岁。一个女人最好的年龄,我母亲显然已经过去了,先是容貌不复从前,后是身体不再灵活,这些变化说到底都是做儿女束手无策的。很多女人到了我母亲这个年龄都开始专注于享受,我母亲依然只能在化妆柜前选择中低档的化妆品来掩饰岁月在脸上无情留下的痕迹。她还是日夜为我的未来堪忧,一直为我求学做多重保障。
  人们常用“恩重如山”来形容对人有莫大的恩情,如同高山一样深厚。不知这样说她,她会不会在看到之后有所动容。她虽不是母亲中的典范,将溺爱、宠爱摒弃的一干二净。但身为人母她仍是伟大且高尚的。以前总是抗拒与她共同分担生活和命运压迫在她身上的不幸。当有一天,我看到一位患有遗传病的女孩对她母亲说“不幸是我们的共同的命运”,她丝毫没有怨恨母亲带给她的苦痛,这让我鼓起勇气与母亲一同承担命运的不幸。
  天下的子女千千万万个,我只愿做最懂得感恩的那一个。

上一篇:百花深处
下一篇:自律为师

烟大校报

More

高教视点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