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我是怎样放弃了想去的城市,最终选择了烟台。因为出了校门就是大海,还是因为这里富有雪窟的盛名,又或者注定我要经过这里。
当气温渐渐有所变化,天气越来越冷,衣服越穿越厚的时候,我就在期盼大雪的降临。漫天飞舞的飘雪,落到及膝,踩上去有厚实的感觉,会发出“咯吱”的声音,想想就觉得是会让我兴奋的美好。可是天不遂人愿,今年烟台的大雪比去年晚了一个月之久。但终于还是在断断续续几次之后,在今天飘了一整天,毛绒绒的落白了地面。
突然想要去海边看雪,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直在想,只是因为今天真正的下雪天更加强烈。下午下了课,有一些毅然决然的,一个人去了海边。说了想要做的事,就应该一定要去做才对。
冬日的海水后退了不少,裸露出更大的一片沙滩,可惜雪下得不够多,没有覆盖成一层雪白。我在仅有的积雪上写上名字拍照,自己傻傻的笑。放眼望去,海水似乎变换了颜色,不那么蔚蓝,也没有泛泛白光,但海浪依旧,一声一声涤荡在我心上,纯粹而温柔。背后的夕阳在雪花飘飞中不晕不动,安静的停留着一日中最后的时光。圆圆的夕阳两旁一高一低的烟囱吐着长长的烟圈,连同建筑的剪影构成的倒是像极了诗人描绘出的祥和画面。
我拿着相机左拍右照,顾不得冻的通红的手,海风吹打着是有点冷,但我却舍不得收起来。海边好几对小情侣,有的围一个围巾,有的深情拥抱。我拿着相机继续走,海边彩色的木房子落上了雪,却也依然鲜艳明亮。待它的主人入住,会不会在木栏前摆一排各式花朵,春来时面朝大海,关怀着它们争相开放。
空荡荡的海边,雪花飘的更加密集,我开心的像个疯子,仰着头旋转着任雪花亲吻,融化在我的这片海,哼歌的嗓音有一些沙哑,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湿了脸颊……突然想起了十六岁末尾的那个冬天。
年少轻狂的我想要在大雪之后去爬山,终于在那一日得以实现。我还记得我不厌其烦的发信息问很多人想不想陪我去的时候,欣然答应者为数不少,也有朋友陪我走到了山脚下,但最终还是全都打了退堂鼓。固执的我不肯回头,一个人踏上那段征程。我从未怪过谁的食言,只是也许从那个时候我就懂得,有些事必定要一个人自己去经历,不是所有的疯狂都有人陪你,即使是在这段叫做青春的日子里。台阶上积了厚厚的雪,就用脚扫一层走一层,因为维修有些杂乱,就扶着台阶旁冰凉的铁管,爬到半山腰时又飘起了雪,也没能阻挡我的勇气。终于登上山顶时,我看到的只是茫茫的飘雪,没有山脚没有城市,一片素净的世界里只有我的脚步,慌乱的想要另寻下山之路的脚步。可是结果是无它路可走,已经疲惫不堪的我流着泪打了电话,似乎找到了一些力量,也是只好原路返回。走过一遍的路再走一遍,并不一定是一帆风顺,也可能是更加心惊胆战。到达山脚时连爬带滚的行走,坐在出租车上不由自主抖动的双腿怎么也停不下,回到家听着母亲吃惊的责备,心急的关切,看她把我冻得完全僵硬的靴子放在火炉旁,为我盖上被子暖暖。
那是我青春里,疯狂而有着深刻记忆的冒险。那时候才敢告诉自己,原来一个人也可以那样勇敢。那日深夜,握着笔的手将想说的写了一半,就放在了那里,后来却再也没有去碰。
我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自以为傲,也随时可能将我置之绝境的世界。
我有太多执着到固执的坚持,也许自我而愚笨,但我还是执着到固执的坚持。
我静静的站了很久,看着不那么蔚蓝的海,听海浪一层一层声势浩大的涌来,也闭着眼一动不动。背后的夕阳似乎一样没有动,一高一低的烟囱吐着长长的烟圈,连同建筑的剪影构成的还是诗人描绘出的祥和。
时光就在这悄声无息中流淌。
雪花飘啊飘,一直飘一直飘,飘到世界都变白吧。
我爱着雪,爱这有雪的冬天。
——2013年12月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