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位老人,
之前去美利坚时,
我们找到他。
他坐在轮椅上,
慈祥和蔼,
我能猜到他背上有伤。
得知我们来寻他,
他拥抱我们每一个人,
哭得像个孩子。
离乡的时候二十些许,
万事休矣,
父母的坟不知在何处,
现在九十好几,求不到团圆了,
就忘了时间。
我们是来回答问题的,
中国人忘了吗,
回答他们,
也是回答我们自己。
他记得远征的路,
记得枪弹穿背的血,
每一滴都是勋章。
埋着短剑的土地,
一步一步走过,
他也记得。
三年前我们接他回来,
捧着沉沉的木盒,
裹着带星的红旗。
在国家军人公墓,
我到墓碑前磕了一个头。
七十余载,
他到家了,
身后是幼时跑过的土地。
听人说,
已经过世的人在梦里不说话。
这个老人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一见他就想流泪,
只记得他的外文名后面刻着姓,
是一个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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