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防控疫情的战场上,冲锋在前的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们把“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牢记心中。领导担当作为,党员冲锋在前,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他们以实际行动落实疫情防控和临床治疗的各项工作任务。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有一位医务工作者始终奋战在疫情一线靠前指挥,在完成了一项又一项繁重的工作任务之后,终究倒在了病床上。他就是宁夏中卫市中医医院党委书记、院长沈海滨,他也是我的小姑父。
2020年2月17日是疫情发展最为关键的日子,也是我们全家人最为刻骨铭心的日子。午饭后,我正准备享受一下午后时光,却被一通电话打消了休息的念头。电话里的声音像一个黑色笑话,将一股空洞而震惊的触动灌注到我体内,纷乱的情绪横冲直撞,一时之间竟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我愣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口里所说与心中所想、包括脑海里条件反射接收到的讯息都是剥离的、混乱的。将消息告诉给母亲后,她错愕的表情以及紧张颤抖的肢体告诉我,她对这个消息同样难以置信。我们匆匆打车赶到市医院外科八楼,眼前的场景真实地摆在眼前——严丝合缝紧扣的手术室大门神秘莫测,家人们已全部到场,皆是坐卧不安,泣不成声的小姑与姐姐周围人头攒动。这一切恍如一场梦,一个我想立即醒来却丝毫动弹不得的梦魇。
寒假回家直到今天,掐指算来我只见过小姑父三次面。第一次见面是我元月上旬回家后的第二天,那天是星期天,我和家人去看他,从中午等到晚上八点,他才下班回来,吃饭时他笑着对我说:“好好学习,烟台是个好地方,我以前也去过。”我微微点头,也将衷心的祝福送予他。第二次见面是在春节中的某个夜晚,我去给小姑送外地寄来的海产品。我们同住一个小区内,那时已然夜色深沉,当我走进小姑家门后,却惊奇地发现他们一家才开始吃晚饭,小姑接过东西,心疼地对我说:“你小姑父才回来,刚开始吃晚饭。”我打眼一看,姐姐和小姑父正坐在沙发上端着碗筷,小姑父一边喝粥一边还热情地喊我留下来吃煎饼。在我告辞离开的路上,我内心装满了沉甸甸的敬佩与感慨,大过年的姑父都不得消停,还要为了工作早出晚归,好辛苦!
第三次见面是在元宵节刚过的星期天,姐姐突然想吃火锅了,大清早就到小区超市采购了食材。在姐姐一遍遍盛情邀请下,我便也跑去帮忙。我们忙前忙后地清洗了食材,摆盘上桌,支好锅子,排满菜肉。在等待小姑父回家的工夫,小姑连火锅底料都炒好了,临近中午1点小姑父才手提黑色公文包,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我们四人立时就位开涮,此时忙着吃火锅的无言早已胜于有声。小姑父不停地将大块的羊排骨夹入我的碗中,然后一声令下“吃肉”!我憨笑着吃肉,吃的过程中也在看着小姑父,悄然之中我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小姑父老了。
在我的记忆中,小姑父的形象一直都是精明干练的,金边眼镜永远遮挡不了双眼透出的熠熠神色,手边从来不离装填厚实的黑色公文包,一丝不苟,毫不拖沓。即使人到中年也只是耳旁的双鬓开始微微发白,在黑发的映衬中更有一种因岁月侵蚀而显现出的成熟风采。而这一次仔细观察后,我竟发现小姑父的头发变得有些稀落凌乱,加上斑白的鬓角,脸颊上微微凸显出的纹路,我真的难以想象,小姑父在挑起中卫市中医医院院长大梁的这一年究竟经历了多少风雨,付出了多少心血。我看在眼里也痛在心上,但我又能做些什么,我也恨自己确实未曾做些什么。饭后,小姑父说要赶紧回医院督促搭建分诊防疫帐篷,就又动身返回了医院。在我看来,以他的倔强性格,所有的工作必定都是在亲力亲为。
自战“疫”阻击战开始以来,小姑父工作方面的事情我几乎都是从姐姐姑姑那里听来的。天公不作美,中卫市第一例新冠状肺炎的病例竟是出自于中医院的员工。听姑姑说,当天凌晨一点,小姑父便接到了市卫健委、疾控中心的紧急电话,随即驱车赶赴市里开会,整夜再未回家。随后几天,中卫市接连又发生了两起疫情病例,当时的社会舆论对于中医院而言自是十分不利,当地许多出租车司机一听乘客的目的地为中医院便干脆拒载,或者需加钱才能送至附近街道。小姑父硬是顶着当时社会舆论带来的压力,起早贪黑地守在危险重重的工作岗位上,为有效防控疫情东奔西走,四处忙碌。姐姐所说的小姑夫晚上回家刚睡下就爬起来又去开会加班的情况在这段时间已成了常态。在举国上下严峻的疫情防控形势下,小姑父一直为中卫市的防疫工作默默奉献着自己的全部力量。在奔赴湖北的志愿请战书上,他庄重地签上了自已的名字,后因种种原因没能如愿,他只好让全区第一批奔赴湖北武汉的中卫市中医院的医务人员把他的希望和寄托带去,自己在家乡尽责。
将近一个月的超负荷工作,即使是铁人也有倒下的一天。2月16日晚,小姑父还在医院里值夜班,姑姑姐姐发去视频让他早些休息。他断然拒绝:“值夜班哪有早点休息的。”第二天早上,小姑夫又主持召开会议,研究选派下一批医务工作者前往湖北战疫事宜。会议结束后,他回到办公室不久突发颅内出血,倒下至今未起。当我们赶到医院时,市领导联系邀请的银川附院的外科专家还在路上,而小姑父的颅内出血量竟达60ml!有点医学常识的人便能明白这是多么惊悚可怖的数字。全家人都在焦急地等待,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期待着奇迹出现。所幸专家及时赶到了,亲朋好友们一边安慰着姑姑姐姐,一边直勾勾盯着闭合的手术室大门。短短的6个多小时的焦急等待,我们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手术非常成功,各种医疗急救措施非常到位……但即使如此,此刻我写文之时小姑父仍在重症监护室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前天小姑进ICU探视时,小姑父口齿不清地说想看看姐姐。姐姐进去后,小姑父首先开口询问的还是姐姐工作的着落,“你是想去南方工作还是哪里,不要管我,我没什么事。”这是从姐姐口中转述的小姑父简洁明了的三句话。当时在场所有人听到后无一不潸然泪下。小姑和姐姐从银川赶回来已经有11天光景,她们一直守候在医院里,至今未回过家,每天的生活单一而富有规律,等待,询问,探视,等待……日复一日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而我能做的,只有每天去医院陪伴她们,为她们鼓劲打气。还有,日复一日为我的小姑父祈福。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我相信小姑父一定会早日康复,英雄或许会倒下,但一定会再次起身,屡败屡战百折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