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樱桃下市,我与家人一行到小樱桃名乡——海阳,品尝美味、领略自然并乐享天伦之余,一路所见所思,略记如下。
海阳作为烟台下属的一个县级市,有万米黄金沙滩,是唯一承办过亚洲沙滩运动会的中国海滨城市。海阳有不少特产:海阳蛤蜊,小纪草莓,留格庄的网纹瓜……而时下是樱桃时节,当然要说一说海阳的樱桃了。海阳原产的樱桃个儿小、肉嫩、味甜,与目前市场上主流的大个樱桃相区别,烟台人一般称之为海阳“小樱桃”。因为皮薄肉细,摘下后只有当天保持新鲜,根本无法存储和运输。 “一骑红尘妃子笑”,即使能以国家邮政系统来满足舌尖之欲的杨贵妃,如果她当年喜欢上的是海阳樱桃,回长安后也只能偶尔想想了。后来现代农业科技让樱桃长的又大又结实,可以快递发往全国,味道也相差无几。但是要想觅得樱桃真味,还需亲临海阳。
5月21日,樱桃节第二天,早上从海阳市区一路驱车向北,出城没多久,路两旁就摆满了樱桃篮子。农民们起大早摘的那一篮篮珍珠似的小东西,鲜亮的颜色夺人眼球,让你的喉咙开始不觉涌动。过往行人纷纷驻车,品尝、购买或赏玩路边的樱桃树。此番热闹场景,到以小樱桃出名的丁家夼达到高潮。
岳父的发小杨叔是跑马岭的一位农民,他们头晚上通电话商定接待事宜,第二天我便领着家人赴樱桃之旅。杨叔做了一辈子赤脚医生,到了他儿子这代,转行做运输,顺带种些果树,媳妇却继承他的行当并升级为“最美”乡村医生。因为好久未见,岳母和妻子先去杨家拜访。男主人都不在家,只有两代媳妇负责接待。我留在车旁,带着两个孩子在附近看看光景。这个岭下的小村有几十户人家,一条山上下来的小溪从村里穿过,小溪两侧长着一株株樱桃树,绿荫丛中一串串的红果惹得大女儿上蹦下跳,小女儿用力向着樱桃串伸着小手。左右邻里门前都是车来车往,家家都有自己的樱桃买卖。据说这阵子有三千多辆外地车涌进了海阳,都是奔着小樱桃来的。
作别后,我们驱车继续往岭上走,不久便下了省道,开进有些狭窄的乡村道路。放下车窗,山中一片空旷,一阵凉风驱散了车内的燥热。远远的看见山沟边沿上立着一人用力挥着手,就是在田里干活一并接待我们的杨叔了。下了车,四目望去,近处是沿着山势起落不定的樱桃林,远处有缓坡上新开的梯田,也有高耸的巉岩,沿着山脊线,排着一桩桩白色的风力发电机,一个个巨大的三叶风轮,转动着蓝色海阳的时代风景线。山风更觉凉爽,夹杂着阵阵方言呢喃,却不见人在何处,是樱桃林里辛劳的人们在说话。“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然而未及我对大女儿讲明这句古诗的意思,就被岳母催促着往岭上走了。
转个弯,便看见了杨叔,他已经下了山沟来接我们,并把老二抱了过去往陡滑的沟沿上走去。我负责老大,妻子和岳母则挣扎着爬到一半,又被神秘出现的小杨依次帮着带到了沿上。等我们站定脚步,眼前便是一株樱桃树,仿佛上来就撞进了樱桃丛中。近前的大半个树冠已经被摘的稀疏了,沟沿那边有几个枝条还密密的挂着果是杨叔特别为我们留着的。大家未及多说,就先开吃了。小杨年近四十,皮肤明显显得比年龄大,而精神头又明显比年龄小,辛勤和敢闯铸就了他奇特的精神面貌。他将一串串小樱桃密密挂在一个樱桃枝上,做成一个大大的樱桃串,哄得老大又兴奋的蹦蹦跳跳。
杨叔看我似乎并不像他接待的众多游客那样急切,脸上有点困惑。我赶紧解释,前天晚上岳父买了七八斤,一家人都吃撑了,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不过,来这山上光景这么好,又是现场边摘边吃,玩的乐趣比吃的大很多。说得是实情,又很应景,他笑着连连点头称是。我将一两粒樱桃轻轻咬破了去核,将肉喂给老二吃,她边吃,边高兴的摇头晃脑,还不停对树枝伸着手。
这丛樱桃的旁边有几颗尚未挂果的板栗树,长得枝繁叶茂,沟底下则是另几株樱桃树,最大的一株树冠直径有十来米,据杨叔说已有三十多年了,能产两三百斤樱桃。这并非杨叔家所有的樱桃树,山下平缓的果园,才是他们家主要的园地,因山里气候差别大,山上果子熟透了,山下的却刚泛红。杨叔又让我到沟底去尝尝每一株樱桃,我发现不仅是株株味道有所不同,就连一棵树上不同位置的果子味道也不一样,大抵上阳面的果子味道最甜,这可真算是寻着了海阳小樱桃的真味。一边吃着枝头触手可及的小樱桃,一边浏览周围山里风光,这是樱桃季节最好的享受了吧。一旁,对水果永不满足的岳母和夫人似乎已经遗忘了前天晚上从开始的饕餮樱桃宴演变成最后的必须吃完的任务式的灾难,正一人扯着一根樱桃枝忙碌着。
临近中午,大家终于决定离开。我们拍了些照片,又带着十多盒杨叔父子两个一早为我们辛勤准备的樱桃,辞别他们,带着感激心满意足的上车。按照计划,我们来到跑马岭上午餐。跑马岭是个顶部平坦的山岭,岭上虽是巨大岩石,然而空廓平坦足以跑马,这也是跑马岭名称的由来。如今,在这上面还有一座发电风车,巨大的白色叶轮在蓝色天空的背景下缓缓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所幸在顶上西南角,我们还找到了足够午餐的平坦岩石。阳光,暖风,家人,美食,一览无遗的风光,甚至有早上在岳母家剪了顺手带去烟台的几枝撮在瓶中的各色玫瑰。女儿伸展双臂,“爸爸,我觉得好幸福!”
路上,一家人都睡了。车里载着我的家人,装着很多甜蜜的海阳小樱桃,还有对这次出行满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