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的十月很冷,风很大。
都说有风的地方没有雾,然而今天的烟台却下了一层大雾。我对这朦朦胧胧的样子十分欢喜,觉得雾中散步不失为一种浪漫。雾是不均匀的,有的地方厚重,湿漉漉的;有的地方又极淡,仿佛察觉不到似的。
天虽下着小雨,却依然有打渔人。河岸边偶尔可见一老伯,在大地上扬起胳膊,洒下乳白色的网。待到收网时,网中已满是银白色的小鱼,还有比指甲稍大的小虾。“老伯可以送我只虾来养吗?”“好,都拿去吧。我只捉鱼来卖,不要虾的。”我捏来两只小虾,盛在有水的玻璃瓶里。后来被我放在窗台上,太阳一照,亮晶晶的,甚是好看。我向老伯谢了又谢,老伯嘴里念着没什么的,而脸上却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像个孩子似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和老伯道别后,我们准备骑行去岛上。骑双人车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然而一路上,我和璐晓配合的很好,总是冲在队伍最前面,最后却不知拐进了哪户人家的小巷子,回头一看,依旧白茫茫一片,大概早已把队伍落下很远了,因不认识路,我们只好原路返回,原来当英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璐晓很勇敢,后来登上了马儿——一座约十米高的雕塑。我将头高高仰起,几乎要向后倒下去了,才看到马的颈背。它将头冲天仰起,显得高贵而神圣,我们的围观,倒显得格格不入,反使它丧失了一番别样的美。这定是匹古代的马,我想。而现在的马呢,仿佛一个奴仆,也不跑了,只是悠闲地走着,可能是因为我所生活的环境造不出如此自由的马儿。璐晓是个真性情的女孩,我也多亏的她。因为她知道我晕船,所以无论上气垫还是踩岩石,总是拉着我的手。她问我的手怎么这么凉,我笑说“没事,有你这个暖宝宝,整个冬天就不会冷了”。有一位如此温情的搭档同行,整个人的心情也是明朗的。
路上闲来无事,便唱起了那首诗意的歌:
“南山南,北海北,南山有谷堆……”
那海边的红色小房子,那被浪花击打的岩石,那从岸边延伸出来的蓝色气垫,仿佛就浸在这一层水雾里,像是作家笔下的雾都。我走近大海,海风携来一股咸咸的海腥味。雾散在我的头发上,散在我的鼻尖上,结成了水珠。同行的人在海雾中漫步,嬉笑的哭闹的稀疏的雨水让他们的轮廓变得柔和而模糊。天空中有低飞的不知疲倦的鸟儿,以骄傲的高贵的姿态俯视大地,大概是有雾的缘故,只能依稀看得见。
我向来是怯于在别人面前大声讲话的,然而今天却大不相同。我像是游入大海的鱼儿般,对新的世界充满好奇,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在路上大声唱歌,踩上了最高处的岩石,在摇摇晃晃的气垫上捧起海水,不顾迎面打来的浪花。
旅行真的会改变人,尤其是去看海。大海能够给孤独的人带来勇气。曾有多少人在悲愤时朝眼前的这片大海扔过石头,诉说自己的忧伤,估计大海也记不得了。然而大海只是默默地用它宽广的胸襟,将石子收留,继而回归平静,没有悲伤但也没有浪花。我们并不一开始就是极具建设性的人物,或许我们都是一个破坏者,等到终于得以释放,我们完成了一个出色的转型。是的,我们都经历过,只是忘记了,或者还未发现。但我相信,最后的我们,都会留给青春最明媚的模样。
我看到,在浩瀚的大海上,渔船一批又一批的出海、返航……那是生命的暗流,在泊泊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