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首太短暂的歌,还未唱尽兴就已然终结,遇见的人是留不住的风,还未好好了解就要准备告别。原来人生是如此匆忙,还没来得及思考未来,就匆匆长成了陌生样子,还没来得及对朋友温柔相待,就已各自飞到天南海北。如果早知道时间是如此急躁,分离是这样彻底,那么告别时,我一定会再用力些。
三月的桃花褪色,四月的骤雨停歇,五月的暖阳热烈,一不小心又重逢了六月。校园里多出了许多穿着学士服的学长学姐,在用相机保留他们最后的大学。我每次经过他们,心里总泛起一阵酸涩,又想起一年前属于自己的毕业季。
那是个欢笑与泪水交织的夏天。高考像一座气势压人的大山横亘在面前,老师和家长的鞭策充斥在耳畔,我们埋头在书山题海里,眼里心里念着的都是那沉甸甸的分数。“十年磨一剑”“最后一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些字眼带来的压迫感和危机感极具分量,让人无法分心去做无谓的感叹。只能不停努力,努力,努力让笔下的文章再漂亮些,解题步骤再完善些,鲜红的分数再涨一些。
我记得模考后失落到掉下眼泪的同学,记得寝室里每一盏坚持到深夜的台灯,记得每天中午老师叫醒我们时播放的一首首老歌,也记得每一个互相勉励的目光。高三的我们是疲惫的,也是骄傲的。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年少的我们轻狂又热烈,对未来满是向往,我们把毕业当成解脱,当成新世界的起点,抛却面对高考的忐忑,我们对毕业其实期待万分。那个夏天,充满了紧张、焦虑、兴奋、期待,唯独不舍只占了情绪里的小小角落,我们忘了有离别,也忘了各奔东西的涵义。
毕业那天平平如常,没有多余的笑,没有不合时宜的泪,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再见。我们合照,拥抱,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就见面,仿佛我们不过是要迎接一个如常的暑假,假期过后就又重逢。朋友问我志愿报的哪里,我说了一连串地名,都和家乡离得很远,她遗憾地说以后相见不知何日,我没心没肺,笑她忘了如今的交通是多么便利。如今才知道,最可笑的原来是我。
很多东西总要尝试过才明白其中关窍,正如离别,总是经历过才通晓其中苦楚。我们从高中的笼子里飞出来,发现世界好大,便迫不及待地飞去更远的地方,要看更多的美景。可是当飞累了想歇息的时候,想找人叙叙旧,重拾过往相伴的美好时,却发现已经离得太远了,找不到了。
曾经一起打打闹闹插科打诨的同学,在空间的分割中渐行渐远,曾说好了不离不散的挚友,在聚少离多的日子里积攒的都是无奈。在道别的那个夏天,我们还不知道长大后的时光是如此忙碌,也不知道相聚原来没那么容易。如果当时我就明白,那我一定会好好唱完那首《同桌的你》,一定会认真听完朋友的叮嘱,一定不会推拒最后递来的那杯酒。我一定,一定会在告别时,更用力一些。
韩寒在《后会无期》里说:“每一次告别,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是最后一眼。”可青春总夹杂着自大和自私的气息,每个人都以为聚散简单,等到失去了珍重的情谊才追悔莫及。如果可以,真希望早一点明白那些道理,真希望对以后的每一次告别都没有机会表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