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蜕变而生,无主之物,萍水相逢,相互选择便组建成家。是枝裕和导演对于“家庭”有独到的见解。
《小偷家族》这部电影聚焦于一个家庭的生活,平淡细腻,节奏舒缓,情绪克制且隐忍。在一帧帧充满是枝裕的夏日镜头里,人物关系渐渐变得明朗。在工地当临时工的男人阿治,阿治的妻子信代,捡来的儿子翔太,信代的“妹妹”亚纪,以及“老母亲”初枝,一家五口依靠初枝的养老保险,在破烂的平房中艰难度日,阿治与儿子翔太时常偷窃,亚纪在会所打工来补贴家用。他们平静拮据的生活,在阿治带回 “小女儿”树里后打破了。
幸福是什么?是生活在开心的谎言里,还是生活在痛苦的真相中。年龄最小的两个孩子选择了后者。对于孩子来说,真实最重要。可大人的考量更多,既然真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伤害,又何必一定要刨根究底,追逐那些真实呢。
他们把真情给了彼此,也没有停止对别人的救助,即使这种救助夹杂着自私。他们在作“恶”的同时,也被“善”动摇着。他们是茫茫人海中的无名之辈,是芸芸众生里如蝼蚁般苟活的边缘人物,他们不想被窥伺,也常常被忽略。或许没有血缘是一种惭愧,但是血脉只是不可更改和辩驳的基因传承,它并不意味着情感就将不折不扣地流淌于彼此之间。
“自己选择的才更牢固吧。”
“为什么?”
“因为羁绊。”
“就像我选择了你,你心甘情愿被我拖累。”
这样的羁绊,是漫漫长路上的彼此搀扶,是面对已然遍体鳞伤灵魂的小心翼翼。每个人的苦楚都不与人说,却被盛夏的海浪冲刷了些许,被寒冬的飞雪裹挟了几分。即使生活再难,还是要继续下去。烟花也要一起看,海边也要一起去,简单的一闪而过的欢乐碎片,也想牢牢抓住。
蜕变意味着留有伤疤而放下过往,选择意味着心有羁绊而温柔以待。无主之物有其孤独灵魂,亦有其独立精神,也正因这扎根生命的孤独与独立,萍水相逢的一刹那两好合一好,点滴温情铭记于心,便是于生命的默默滋养。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如鲠在喉却面如平潮,唯一能做的便是此间所学会的——默默无闻的爱。
感谢是枝裕和导演,他为社会里那些边缘人群的人生配色,为那一小部分被迫生活在一起的人点燃生命的烟花。看不见隅田川的花火也没关系,发光的弹珠里有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