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语:“砧杵敲残深巷月,梧桐摇落故园秋。”中国人自古就对秋天有着别样的情怀。范仲淹的秋,是“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清美辽阔;李清照的秋,是“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黯然萧索;毛泽东的秋,是“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的磅礴大气。此时,天凉叶落,秋雨潇潇,诗情画意油然而发。思乡之情、思亲之切、丰收之喜跃然纸上。
又话秋凉意
夏木影疏,秋光淡泊,不觉惊寒。
沿海城市秋日里最明显的特质,便是时常海风吹起的一阵又一阵鱼肚白的惊涛骇浪,以及海天相接处那一抹尤其深沉的蓝。
烟台多植梧桐,沿街遍是,过了一个热气蒸腾的短暂盛夏,这些绿意盎然的行道树渐渐收拢其宽阔舒展的枝叶,蜷曲泛黄。狂风猛烈之后,满地落木,堆成一段秋的颜色。当你缓缓地漫无目的踏过它们时,听得见“咔嚓、咔嚓……”的细微脆裂声,那是一种于生命尽头无声处最后一声竭力地微弱嘶吼。
形容秋,不应用“悲”“喜”“恬淡”或者“收获的季节”等等字眼,那是人类心中最复杂交集的百感,以及对于岁月无情的殷勤寄望,并非这一季秋天的本来实相。而在这个天高云浅的季节,家乡也应是漫山黄灿灿的野菊匍匐在地,应是深深重重的茅草褪了一把青翠,由黄发白,盛极而衰,在一片劲道的北风中东倒西伏,发出空山间瑟瑟回响。
自秋来,无边的凉意悄然攀上路边梧桐的枝叶,纷纷吹透在故乡的山野墙头,在父亲电话里关切的叮嘱间,在我此时风景斑驳、光影陆离的目光中。(土162-2 全亚平)
秋季怀想
长亭之外,桂花压满枝头,请来秋天看看我。
秋天的温度刚刚好,既没有寒冬那种会让人变迟钝的冷,也没有盛夏只有冰西瓜冰汽水才够慰藉的燥热,重要的是,总算是可以穿上期待已久的薄外套或者卫衣。
可以看一看八月的桂花飘香晚秋的枫叶正红,回来的时候要买一些想吃的菜和几只红膏饱满的大闸蟹,一袋软糯无比的糖炒栗子,和一瓶觉得瓶身好看的红酒或者米酒。吃得圆鼓鼓的,喝得醉醺醺的,一夜好眠。
总觉得秋天一切都刚刚好。
我含着秋天的凉意咀嚼,连血液里都浸满诚恳。当我再次开口像是隔了幽幽宇宙,沉默的光影交织,我将自己分离拆解反复琢磨。
往复跌过的坎坷,爱恨过的男女,得不到的第一,像猫眼般变化的性情。我反复地观看反复地思考,在波澜起伏中总是安静,从不张口,从不加以评判,在人后清醒地观察。不忍光阴附着我衣摆,而我却毫无长进,幽暗深处有一轮往昔残月时时吻我叮嘱我。
我毫无兴致也不迷恋与我无关的烟火,披星戴月地追逐独立自我,我只关心我是否能成为我的初雪,是否下坠于诚实的大海,温柔覆盖我的星球。(中171-4潘依辰)
人间秋也
人间有轮回的四季,粒粒分明。而我的人生,像是停留在了一席漫长的秋天。
在秋天里说离愁别绪,未免也太落俗套了。可我却怎么也不能瑟缩在厚厚的大衣里,却固执道“秋日胜春朝”。秋天于我而言,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人生的季节与人间时节在此刻重合,仿佛寂寂无声的黑夜撞上了呼啸而过的北风。这时,我的悲伤,显得合情、合理、合景。而促成这种奇妙反应的催化剂,便是那一场场秋雨。
秋雨是轮番袭来,一场场、不停歇,虽没有夏夜雷雨的爆发力,但它恒久的感染力,仿佛顺滑的老酒,缱绻进每个人的胸腔里。“寒冷”,就在这一次次温柔地撞击里,悄然登场了。我佩服秋雨的魅力,但对它的目的保持怀疑,就像我对身边每一个缱绻来到我生命中的人一样,保持着一份刻意的疏离。
今日这点点滴滴,算起来也是入秋后的第三场雨了。若不出意外,明日便会放晴,天气愈加寒冷。我走在布满黄叶的小路上,身边吹过一阵清冷的秋风,它像一只有魔力的手,穿过皮囊,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中171-4 秦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