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诗人爱春光,易安词中春最好”。无论是卖花担上的那只“春欲放”,还是残云下南归的鸿雁,都使李清照的春天历经千载仍焕发着生机。在那个男子主导文坛的时代,她若词苑中的一缕春光,成为群芳竞秀中永远盛开的一枝女儿花。李清照是爱春天的,易安笔下的春天是羞涩的,也是寂寞的。
春光丰盈,惠风和畅,春日的花朵开得正艳,小园里暗香浮动,李清照在秋千上玩得正开心,沉醉于闺中少女通常喜爱的游戏,浅粉色的衣裙在风中飘舞。汗水涔涔,她觉得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朦胧、迷离,像是一场幻境。她下了秋千架,轻轻地擦洗自己的双手,清晰的掌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亮,她没有想到,接下来将要在这个院落发生什么。
忽闻家仆引着客人入院的声音,她连忙朝堂内躲闪而去,慌乱中竞将发髻的金钗遗落在了草丛中。但见来者,少年丰袖精神奕奕。她不觉频频回首,任由两朵红霞飞上脸颊。来的这位青年,她不是第一次见,也早已从旁听到了一些传闻,早慧的她,自是懂得家中有女初长成的道理。莫非这位公子就是来向父亲大人提亲的吗?想着,越发欢喜,羞涩之情,一言难尽。
到底是按捺不住一颗好奇心, 少女的心事,在心间缓缓流淌,细密、安静,然而躲不过那狂热的心跳。终于,她还是决定冒一次险,想着念着,便躲在一扇半掩的门后面,那里长了一根秀丽、笔直的梅树,刚好将她的身体掩盖,于是倚门回首,假作嗅梅,安静而认真地关注着上屋里的一举一动,春光之下,相遇之初,少女的心事如同眼前那一串尚且青涩的梅,占尽这春日的美好。
蝶恋花·离情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谭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教,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
初春时节,杨柳依依,桃花茂盛,柳眼梅腮,春心已动。只可惜在如此美好的时节,赵明诚却无法陪在身边,与李清照一起饮酒赋诗。百无聊赖地斜倚着枕头,生出无尽的哀怨,不知不觉枕形如山,枕损叉头凤,却好梦不成,让人心绪烦乱。夜已深,李清照却毫无睡意,将灯烛挑得更亮,心中的寂寞和失落与窗外的大好春光形成鲜明的对比,寂寞之情跃然纸上。相传灯花为喜事的预兆,思妇手弄灯花,比它矢口诉说思念亲人的心事,更加耐人寻味,更富有感染力,也更能体现出春日里的寂寞。
再读易安词,我们依旧能够从中体会到几千年前那位风流才女笔下传情的春天:“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是寒食将近的烦恼;“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是初见春信的欣喜;“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是目睹花落的幽怨……
李清照一生用沾满了诗香的笔墨,写尽了春日的千姿百态,多想穿越数载千秋,一睹芳颜,共饮一壶清茶,庭巾对弈,共赏满园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