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于春节的记忆,除了迫不及待要穿新衣服的急切感,就是只剩下一碗酥锅了吧。
酥锅做法很繁杂,用料极广,家家户户都很少在平常去浪费这个时间去煮一锅酥锅来尝,何况随着日子的富有,人们也不屑于吃这些鱼、肉,反而更喜菜蔬一类。只记得小时后,有个亲戚是博山一带的,而博山人,总会在每年的春节,家家户户都煮一锅酥锅,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用特有的博山口音说到,“嗯,不错,很烂,入口即化。”
每年年初五,是我去吃酥锅的日子,每每这天,无论窗外寒气如何刺骨,我都是要起得很早的,急匆匆地叫妈妈起床,赶紧全家一起驱车前往博山,因为那边的山路难走,还有我想吃酥锅的急切。
下雪了,路上很滑,一个坡路接一个坡路,偷偷打开一丝丝车窗,躲进来的一两片雪花很快也在车里热气的笼围下转化成水滴,我嘿嘿笑着伸手去接雪花,想叫它落在我的手心里。雪花铺满整条公路,车开得更慢了,简直像蜗牛在爬行一样,我急的,像是有一群蚂蚁在心上一直爬,爬……
整整三个小时,到亲戚家的时候,雪早已经停了。白白的雪铺在他家黄黄的墙上,漂亮极了……
“路上很难走吧,不早了,先进来吃饭。”亲戚一边忙着摆手,一边迈着急切的步子向我们这边走来。
去,姐姐去,去对面你大妈家给你小妹妹要一碗酥锅,这下雪,我也没来得及去买材料,正好,雪下成这样,你们也走不了,今晚在这里住下,明天一早咱去买菜,回来给你做酥锅,叫你吃回新鲜的!”亲戚咧嘴笑着说。
“妹妹,你尝尝。”小姐姐怀里抱了一大碗酥锅回来。
满怀期待,不顾洗手,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可谁知,这第一口下去,我便毫无顾及地吐了出来。妈妈皱着眉头,一脸埋怨朝我说到,“你不是最喜欢吃里面的海带么,为什么要这样子,这样不礼貌不知道么!”
“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嘛。”亲戚一边谅解到,“她家的和我做的不一个味是嘛,要不老话道‘家家做酥锅,一家一个味’么,咱明天就做。”
只是记得往常来这里,都有一碗热热的酥锅,里面放了很多很多我爱吃的海带,一进门,小姐姐便会拉着我的手,走带你先见见我妈给你准备的。
第二天,雪没有化,半山腰的树都光秃秃的,只露出斑驳的枝杈和粗黄的枝干,丑极了。半山腰的风,也在呼呼吹着,毫无一丝遮挡,很冷。
等我起床,院落里的老式锅头上,放着一口锅,白白的热气,直愣愣地往上飘,锅嘴处黑黑的,里面红红的,几根木头噼噼啪啪的响,周围的雪,早已被扫成一堆,风一吹,雪呼呼漫漫的散。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说是早上起床,可也到了中午,坐在热气环绕的屋里,看着亲戚一趟又一趟出去添柴忙碌的身影,双手环绕在胸前,一弯腰,裹一裹小袄,打开门子便一头扎进寒风里,这样进进出出,不知多少趟,每一次回来,手都会是红彤彤的……终于到了可以吃酥锅的时候,夜,也早已席卷了整个山腰和亲戚家的小院……
酥锅,慢慢成了小时候的记忆,只是亲戚说,这是习俗,每年都会做酥锅。
过年回老家赶年集,人山人海,各种商贩忙忙碌碌,各样菜蔬肉类都散发着诱人的色泽香气,妈妈问,“想吃什么,我们买了回去做。”
“想吃酥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