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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地生存

发布时间:2018-11-03   来源:烟台大学记者团    作者:宋文华   点击:

我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说是城里,不过是一个小县城,外面的人如果不进来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它隐在自然中又自然地存在,不去打扰谁,也不受谁打扰。

小县城里有高楼,有柏油路,也有连片的村庄和土地夹杂在里面,我去过农村,大摇大摆地去,可农村的人似乎并不羡慕我们,目光里只有平等的尊重和交流。他们虽住着几间平房,却跟城里一样都是水泥砌成的,他们的食物甚至比我们更丰盛,虽然码在地上的菜大部分都被虫子眼儿占去了便宜,绝对登不上城里市场的大殿,可入口时,总觉得有抹天然的健康在身体里曲折地滚一圈后依旧是健康地排出来,肠胃只是正常工作,没有什么负担积累。

家乡一直在搞发展,可种菜的人依然种菜,平房几次修缮却从未想过换到城里,守着那几片砖瓦就像自己的根在地里延展,盘踞整个土地都不在乎。或者,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野心,野心却总是违背他们的意愿而自然地膨胀。

下雨的时候我极不愿出门,怕裤腿溅上泥点子,一到村儿,爽朗朗的天里也能把鞋底的花纹用泥土糊上,进屋一踩一个大泥印,小孩若是顽皮则必定摔跤。我见过的农村人家的地面找不出几个干净的,要是这样的印子落在我家,不出多久就会在家庭主妇的骂骂咧咧中滚远了,其中有一句是:“别把家里弄那么脏,那么懒”。农村人都勤快到地里去了,与其打扫不如把两条腿盘在炕上支张四条腿的小桌喝茶嗑瓜子,瓜子皮和剩茶全在地上开花,全然不管炕上打架打成一团的腿。人们的脸上也时常开花,和地里结果子是同时间的,只是人脸不能结果。

母亲经常去大姨家拿果子吃,什么果子都能拿,说是纯绿色食品还不花钱。我看着这所谓的绿色食品在眉头挤出一座山,菜叶很多都蔫了不说还在边缘镶上一圈虫子的牙印,看得我肚子隐隐作痛。菜根像农民的鞋底那样糊满泥,从我家门口拎进厨房,瓷砖的地上就淹上一层土,稀稀疏疏的到处都是。超市里的菜比这些绿色食品新鲜得多,而且颜色更绿更纯净,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像标本似的,别提虫眼了,连泥土都少见,黄瓜挺的笔直,芹菜像个白净的壮小伙,西红柿比血色还红。我妈说卖菜的人都不吃自己卖的菜,只有买的人吃。从此,城里和农村的菜我都吃不舒坦,心头萌生出自己种菜的念头,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不加任何农药。可是城里没有土地到哪里去种,我就把花盆里的花铲了,埋上芹菜种子,每天按时浇水,把它当花养着。

城里的人都爱养花,说是能净化污浊的空气,阳台上放一盆蟹爪兰,客厅里摆一大盆君子兰,麦兰开花时芳香馥郁,一进门准能熏晕过去,但它香不过几日就一齐以头抢地,殉情似的将干瘪的身体彼此依偎。可惜花盆太小,大部分都在瓷砖上撞死了,尸体被骂骂咧咧地竖着倒进垃圾桶,生的香死的臭,还不能入土为安,却有可能和人享受一样的待遇——火葬。黛玉葬花的情景是专门留给小说的,家家都火葬花,这样想,没觉出哪里不合适。

土地把菜养大了,菜把我养大了,菜还是那些品种,花依旧和臭味一起凋落,农村也没有变成城镇,城里的我也没有种出自己的菜,一切都是各自的整体,做着各自的事,互相接触又互不干扰,隐在自然中自然地存在。城里人把本色保养在外面,农村人扔在里面,单看穿着打扮就能分辨出来。

小城的人互不羡慕,看着别人的生活,安安稳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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